卵巢是個很小的器官,正常時位于盆腔內。由于盆腔大,而卵巢很小,卵巢周圍的空間就格外大,所以卵巢患惡性腫瘤時,多數都是較晚的時候才去就診。因此,晚期卵巢腫瘤就占了卵巢腫瘤的絕大多數。少數早期卵巢腫瘤患者被發現,基本上都是靠運氣,比如體檢或其他手術等。
卵巢是個組織和細胞構成很復雜的器官,其細胞可以向多個方向分化,因此,卵巢是個具有多潛能分化的器官,使得卵巢腫瘤的類型特別多,分類上有幾十種,看了都頭痛。但卵巢腫瘤中以上皮性卵巢腫瘤最為常見,占卵巢惡性腫瘤的70%以上,所以這里介紹的卵巢腫瘤的規范化治療,僅指上皮性卵巢腫瘤。對于卵巢腫瘤的其它類型,這里不做介紹。
早期卵巢腫瘤的瘤細胞僅僅局限在卵巢上,屬于I期,但比較少見。一旦腫瘤細胞轉移到盆腔內器官上,就屬于II期了。II期腫瘤當然比I期腫瘤多見。I期腫瘤和IIa期腫瘤,習慣上稱為早期腫瘤。如果卵巢腫瘤的癌細胞轉移到腹腔內器官上,如轉移到大網膜、闌尾、腹壁尤其是膈下等臟器上,或者有了后腹膜淋巴結的轉移,都屬于III期。超出腹腔這個范圍的轉移,屬于遠處轉移,即IV期,如轉移到肝臟內部、肺臟等。遠處轉移的治療價值很小。臨床上習慣于將IIb以上的腫瘤稱為晚期腫瘤,主要指IIb以上和III期腫瘤。IV期腫瘤在臨床上也比較少,治療價值不大。
卵巢腫瘤一旦確診,除IV期腫瘤外,原則上都應該選擇手術治療。跟其它腫瘤不一樣,卵巢腫瘤即使到了IIIc期,還有手術價值。其它腫瘤如肝癌、肺癌等惡性腫瘤,到了III期,基本上就沒有治療價值了,但卵巢腫瘤IIIc期還有治療價值。卵巢腫瘤的生物學行為與其它腫瘤最不一樣的地方,是卵巢腫瘤一般都局限在腹腔、盆腔內轉移,III期也是如此。從III期到IV期這個過程,似乎比較長。
跟其它惡性腫瘤的手術原則不一樣,卵巢腫瘤的治療原則是“腫瘤細胞減滅術” ,就是使用機械方法將腫瘤的絕大部分去除。首先需要切除的,是盆腔內臟器,如對側卵巢、子宮和輸卵管等。其次,要將患者體內容易接受癌細胞轉移的大網膜、闌尾切除。如果肉眼上看不出有什么腫瘤,早期卵巢腫瘤的手術到此為止。如果腫瘤轉移到了腹膜、腸系膜和腸管等臟器上,建議行卵巢腫瘤細胞減滅術。所謂細胞減滅術,就是使用機械辦法將轉移灶上的腫瘤細胞機械性地移除,剩余的癌細胞使用化療等方法殺滅,從而達到治療的目的。對于卵巢腫瘤,在行手術治療的同時,還要將盆腔和后腹膜的淋巴結予以清除,以了解卵巢腫瘤的分期。因此卵巢腫瘤的手術也稱為分期手術。
卵巢腫瘤手術是婦科腫瘤中,最顯示手術醫生膽量的一個手術。卵巢腫瘤的手術幾乎沒有規律可循,完全靠醫生自由發揮。與子宮頸癌的手術不同,卵巢腫瘤手術中,大量的癌細胞附著在其它器官上,比如腹膜、腸管、腸系膜等。這些器官切還是不切?不僅取決于主刀的婦科醫生,還取決于與婦科手術醫生合作的外科醫生。一般而言,對于大塊的、受到侵犯的腸管,多數醫生主張一切了之,而對于小的、肉眼可見但侵犯不深的轉移性腫瘤,則盡量保留這些器官。比如整個腸管上都有肉眼可見的小腫瘤,或者整個腸系膜上都有一些小的轉移瘤,器官切除就不是個好辦法。最好是保留器官而燒死腫瘤。所謂“燒”,就是使用電刀將腫瘤細胞毀滅。如何在腸管上燒死肉眼可見但體積又不大的瘤細胞,如何使用電刀的功率和時間?完全取決于醫生的經驗。燒重了會損傷腸管,應該避免;燒輕了難以破壞瘤細胞,也不行。
卵巢腫瘤中比較考手術技巧的是如何切除有轉移的腹膜?以前使用機械方法,也就是傳統的手術刀剔除腹膜,但臨床上發現即使切除得很干凈,效果也不好。主要原因是機械方法很難將所有轉移灶的腹膜全部切除。現在發現最好是使用電刀將所有的腹膜,象卷地毯那樣干凈、徹底地清除掉。這種方法看起來很恐怖,實際上很簡單。因為腹膜與腹膜下方的組織之間有層間隙,利用這層間隙將腹膜及腹膜上的轉移灶全部切除并不難。難的是切除腹膜的部位,會有很大的滲出。大量滲出液滲出到腹腔內,使患者術后24小時內的水、電解質平衡難以掌握。因此,凡是有大量腹膜被切除的病人,術中一定要麻醉師在手術過程中,在患者的頸部置入中心靜脈壓導管,監測患者的中心靜脈壓,指導術后24小時內水、電解質的補充,否則,很容易發生低血容量休克,危及患者生命。
卵巢腫瘤手術中第三難的是切除腹主動脈旁淋巴結,尤其是右腹主動脈旁淋巴結。這個淋巴結群幾乎貼著下腔靜脈生長,很容易損傷下腔靜脈,所以有些醫生在做這里的手術時“偷懶”。不過淋巴結切除與否,目前學術界還有爭論。如果沒有明顯的淋巴結轉移,也不一定需要切除。如何判斷淋巴結是否有轉移?最好行術前PET-CT掃描。PET-CT的分辨率在5mm,如果盆腔淋巴結沒有轉移,腹主動脈旁也沒有淋巴結轉移,就沒有必要去冒險。
上面的幾個難點其實都比較容易掌握,最難掌握的是如何切除右側膈下轉移病灶。國內絕大多數婦科腫瘤醫生沒有接受過上腹部手術的訓練。膈下轉移灶多數位于膈肌上,以右側為主,中間隔個肝臟,后面是下腔靜脈,這個部位長期被認為是手術禁區。做這個部位的手術時,很容易將膈肌弄破,導致“人工氣胸”、損傷下腔靜脈。一旦損傷了下腔靜脈,基本上等于死。再就是很難完全將這個部位的轉移瘤全部切除。國外也只有部分醫師做這個手術。但文獻報道發現,絕大 部分會做的婦科腫瘤醫生,難以完全將這個部位的轉移瘤切除干凈。多數情況下是與肝外科專家一起合作切除。當然,對于掌握了這個技術的專家來說,其實非常簡單。
卵巢腫瘤的預后與手術中是否將腫瘤細胞,尤其是轉移灶上的腫瘤細胞切除干凈。如果殘余腫瘤病灶直徑大于2cm,預后與不做手術差不多。當然,這個問題上在學術界還存在一定的爭議,有人建議如果殘余灶大于2cm時,先進行化療,等殘余灶縮小后再切除然后再化療。但接受這種方法治療的患者,效果不如第一次徹底切除后再化療者。如果手術能將所有的轉移灶切干凈,做到無肉眼可見的腫瘤,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做到殘余病灶直徑小于5mm,也是很好的。如果只能做到2cm以下但在5mm以上,預后比不做手術好得多,但絕對沒有前兩種情況好。
很多醫生都聲稱手術很成功,做到了“最佳減滅”。但是大約有50%的卵巢腫瘤術前的腫瘤標記物是升高的,因此,手術到底做得好不好,要對比術前術后腫瘤標記物的變化。一般而言,如果血漿腫瘤標記物水平下降得很快甚至術后不久就降為正常,說明手術的確做得很好;如果血漿腫瘤標記物下降得不多,甚至沒有什么變化,說明手術中殘余瘤很大,手術算不上成功。
與其它腫瘤不同,除Ia期卵巢腫瘤患者可以不化療外,其余所有期別的患者都應該在術后接受規范化療。如果患者很年輕,尚未生育,腫瘤又屬于Ia期, 選擇手術時,也可以考慮在嚴密監測下保留患者的生育功能。也就是只切除患側的器官,不切除患者對側的卵巢、輸卵管和子宮。也有人在患者生育后再接受徹底的手術。我認為在保留生育功能的同時,最好將大網膜和闌尾切除,以免癌細胞轉移到這些部位。這些部位是最容易接受癌細胞轉移的。
卵巢腫瘤手術還是不手術?術前最大的誤區在于,很多醫生認為有了腹水就不可以手術。其實,幾乎所有的晚期卵巢腫瘤術前都有腹水,沒有腹水的晚期卵巢腫瘤很少。腹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治療方法不正確。另外一個誤區是合并胸水后,很多人認為是腫瘤轉移到胸腔內的表現。其實這也是誤解。很多合并有胸水的患者,并非腫瘤轉移到了胸腔內,而是腹腔內大量腹水后,腹水通過膈肌滲透到胸腔內。如果在胸水中找到了癌細胞,要分清癌細胞是從哪里到胸腔的。如果癌細胞已經轉移到了胸腔內器官,建議放棄手術。如果癌細胞是通過膈肌轉移的,或者從膈肌轉移灶中通過穿透膈肌而脫落到胸水中,只要將膈肌上的轉移病灶切除或消滅,還是應該手術。切除膈肌上的轉移瘤不難,出現了膈肌的并發癥也不難處理。所以即使是IIIc期腫瘤,也應該盡力切除,以期獲得一個好的結局。
由于切除膈肌上的腫瘤涉及到外科或者胸外科,切除脾旁的轉移灶也比較困難,涉及到普通外科,所以太專業化的醫院,尤其是沒有設立這些科室的醫院,不適合做晚期卵巢腫瘤的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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