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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嗯．．．．．今晚宵夜我要食．．．．．西貢陳記糖水既乏麻豆腐花、灣仔檀島
茶餐廳既酥皮蛋撻、油麻地美都餐室既熱奶茶，仲有九龍城創發打冷既凍鵝同香港鏞記
燒鵝既燒鵝髀，左髀呀記住！」說完，我便施施然拋下一張千元大鈔：「拿！買剩唔駛
找返黎喇！」
「多謝曬！如姐呀，宵夜咋喎，叫咁多野你食唔食得曬呀？」茶水明顯然被我的
order嚇了一跳。
「你理得我？食唔哂咪丟左佢囉，又唔系食唔起！」這個茶水真的多事：「你好快
的去買喇，我好鬼肚餓呀！唔行勻香港九龍新界你唔好返黎呀！」
聽完我半恐嚇半威脅的說話，茶水馬上閃人。三小時後，他才大包小包的出現在化
妝間裡：「如姐，我返返黎喇！」
「去左邊呀你？買少少野都去咁鬼耐，下次唔叫你買呀！」讓亞姐我捱肚餓，他一
定不想活了！饑腸轆轆的我，馬上把外賣盒全都打開，準備大快朵頤！
夾了一塊凍鵝，再吃一啖燒鵝髀，最後呷一啖奶茶．．．．．「噗！」我嘗試忍耐
，最後卻真的忍無可忍，把口裡的食物都嘖了出來。
「你買左咩返黎呀？」化妝間雖然人頭涌涌，我卻無所顧忌的對茶水破口大罵。
「咪．．．．．咪你叫我．．．．．買果的宵夜囉！」茶水絞著雙手，委屈的解釋
著。
「點解的奶茶唔熱架？」我舉著美都餐室的奶茶向他質問，聲音大得令化妝間所有
人都望過來。
「車程太耐，杯野咪攤凍左囉！」
「咁點解的凍鵝唔凍架？」轉手我又拿起一整盒打冷凍鵝。
「嗯．．．．．路程太遠，我去完九龍城又要入西貢，咁佢咪攤熱左囉！j「你．
．．．．你呢個死蠢？你系咪想玩野呀？熱奶茶攤凍左又唔熱，凍鵝攤熱左又唔凍！你
唔想買咪出聲囉，駛唔駛陰的陰的咐報仇呀？」
「唔系呀如姐，真系唔關我事呀！」說這話的時候略帶哭音！大庭廣眾下，我居然
把一個大男人罵哭了，真有我的！
「咁個蛋撻同燒鵝髀你又點解釋呀？我叫你買酥皮你就買牛油皮，我叫你買左髀你
就買右髀！你想點呀？系咪話你一兩句都唔得，而家專登黎耍返我轉頭？你到底想點呀
你個死蠢？」指著茶水的鼻子，我氣得七竅冒煙！為什麼這世上的工作人員都這麼笨？
「買個宵夜買成三粒鍾，我都算啦！買又買埋曬的垃圾返黎！算喇，唔食喇！」說
完，我便把眼前幾個發泡膠盒一搗而亂。踩著散個滿地的菜汁、碎屑及茶漬，我憤怒地
離去。余下哭得抽搐雙肩的茶水，及敢怒不敢言的觀眾。
＊＊＊＊＊
姐級人馬的我，在片場內變得霸霸道道。所謂遇神斬神遇佛殺佛，片場內我隻手遮
天呼風喚雨，誰敢阻我？
吳小如，簡直就是片場女魔頭，漸漸到了生人勿近的地步。
對於自己曾做過這樣「陰質」的事，我非常後悔。
記得當年年紀少，自以為是大明星便可以任意妄為，完全沒有理會人家的感受。
我知道這工作人員常常在背後說我壞話。但身為大明星，會跟那些不入流的工作人
員計較嗎？就由他們說吧，他們只是妒忌我紅，不甘心服侍我被我呼來喚去吧－－那時
我是這樣想的。
許多年後的今日，基哥李兆基眼我談往事。他不諱言：「小如，你果時真系好冇禮
貌，不可一世霸霸王王咁！你知晤知我幾想搵人打你？」好彩，他只是「想」找人打我
，並沒有付諸行動。
許多年後的今日，小欣李嘉欣跟我談往事，這幾年其實也有不少江湖傳聞傳回我處
。
她說：「我聽過一個傳聞，話你唔滿意套戲服，兜巴星落個服裝度呀！」
「黐線！邊有的咁既事呀？我果時系唔好老脾，但不至於將人兜巴星咁袞格！嘩，
做得出呢的野真系好賤格架！」我誓神劈愿斬釘截鐵的說。吳小如發誓，我雖然脾氣差
，但從來從來沒有動手打過人！口角常常有，但找從未對工作人員動過粗！
「我唔知呀！但我聽過好多幕後都系咁唱你！話你兜巴星人星到人地成塊面腫曬，
好似仲要入醫院添呀！」
「低B！不如話佢畀我搞到死左呀笨！」
「系呀系呀！亦有人咁講呀，話你炒左個梳頭亞姐，等佢全家上下十口頓失家庭支
柱，後尾跳樓．．．．．」
「唔好講喇，黐線！以訛傳訛的野都好信既？」挪揄小欣一番，我巧妙的轉移了話
題。
這些傳言雖然虛假，但它們可以證實一件事情－－當年的吳小如真的是一個殺人不
眨眼食人不吐骨的女魔頭！
近幾年我的脾氣收斂了不少，亦慢慢反省當年做下的不少糊涂事。雖然我未曾對工
作人員動粗，但對他們呼呼喝喝是經常性的事情。這樣一個神憎鬼厭的女演員，如果真
的不知改進，前途真的堪虞！
對於當年曾經被我臭罵過的幕前幕後工作人員，我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我知道我曾
經加諸在大家身上的痛苦，不是在這裡三言兩語就可以了斷‘就算大家不原諒我也好，
亦請接受我的道歉！
被我罵哭的、被我冷嘲熱諷的、被我惡言相向的、被我恐嚇的、破我粗言穢語對待
的、被我咒得狗血淋頭的．．．．．非常對不起！我實在不該這樣做！
對於因為我的不禮貌，而受到傷害的各位工作人員，包括梳頭、化妝、服裝、茶水
、事務、司機、攝影師、燈光師、副導演、特約、臨記．．．．．等等等等，謹借這個
機會向大家衷心說聲：「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
如媽說，多行不義必遭天譴。
而天收我的方法，就是令我，越來越肥。
Lunch吃幾個飯盒、零食不離手、宵夜吃不停．．．．．長此下去，豈有不肥之理
？
1990年，我已由一個少許babyfat的女星，順利過度成為真的veryfat的女星。
一百廿八磅加上廿八寸腰，真的非常觸目驚心。
可是，我不能減把。應該說，為了星途，我不能減肥。
記得那位批我「一定紅過汪阿姐」的相士嗎？在我事業一帆風順之際，曾經回到天
后廟去探望他－－借多謝他為名，再度請教他為實。
「生神仙呀生神仙，你真系好鬼死靈驗！當年你咪話如果我入娛樂圈，一定紅過汪
阿姐既？我諗我而家勉勉強強都叫做幾紅啦！恕小女子唔識世界，當年唔信你！」想不
到居然如此幸運，當年的相士還在天后廟擺檔。
「哼，而家信喇咩？」相士得意洋洋的捋若須子，笑口噬噬的接受我的稱贊�！傅�
我再醒多你幾句啦！拿！雖然做女星最好有魔鬼身材玲瓏浮凸咁，之不過你就系例外！
你千祈唔好減肥呀，因為你越肥就越紅！」
「越膽越紅？」不是吧？這句說話對娛樂圈中人來說，非常矛盾－－豈止矛盾，根
不就沒可能！
「系呀！越肥越紅，你信我啦！上次我都冇昆你啦，呢次邊會點條黑路你行呢？」
就憑相士此言，我不能減肥，還讓自己繼續肥下去！
因為，我真的越肥越紅！
我是憑喜劇闖出血路打出名堂的。我越肥，樣子便越趣致。我越肥，舉止便越笨重
。我越把，動作便越夸張。諸如此類加起來，變成一股無法抵抗的喜劇感。於是，我越
肥就越好笑，越好笑就趣受歡迎，越受歡迎我便越來越紅．．．．．
吳小如因為肥，於是越來越紅！就這樣簡單！
＊＊＊＊＊
偌大的連身鏡前，我跟我老死小貞在試新衣服。
我跟邱小貞可謂相識於微時，大家是在無記年代合作劇集《狙擊神探》時認識的，
同劇的演員還有任達華及張兆輝。其後，我跟小貞不約而同闖進電影圈，在《最佳損反
》裡又相遇了。那時候，大家都是初出茅廬，又同樣出身於無記，於是格外投契。原來
，大家亦一樣的愛玩愛笑癲癲傻傻，便一見如故一見鍾情做起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友。
而今天，小貞應邀來我家替我選衣服。
「小貞，下禮拜系金像獎頒獎典禮喇！我要做頒獎嘉賓，你幫我睇下邊件衫靚呀？
」多個人多對眼多點意見嘛！
「睇過．．．．．」小貞二話不說，馬上自衣柜裡拿出一件玫瑰紅色的低胸背心連
身裙來：「就呢件啦！大方得黎又不失隆重，隆重得黎又不失活潑，活潑得黎又不失拘
謹喎，話曬你character啦！」
憑著小貞中肯的意見，我試把連身裙穿在身上，看看效果如何。
「點呀點呀，靚唔靚呀條裙？」把裙子穿在身上後，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小貞的意見
。
「嗯．．．．．」小貞吞吞吐吐不敢直說：「不如我用寶麗萊影低你個樣，你自己
慢慢研究呀！」
看著即影即有的照片，結果令人相當失望．．．．．
我手臂太粗壯，賤肉從腋窩間擠了出來。我背肌太厚碩，贅肉從背部的交叉帶子跑
了出來。我肚腩太圓潤，脂肪如懷胎十月般脹了起來。換句話說，整條裙子穿在我身上
，根本就是丟人現眼，非�？植�！「會唔會系你呢排肥左呀？」小貞婉轉的問道。
「唔會卦，又吧左？我己經戒左飯後雪糕啦，凈系食幾粒朱古力咋嘛，仲肥左？」
「小如，其實你有冇諗過減肥呀？」
「冇！」我斬釘截鐵的說。相士叫我不要減肥，我真的非常聽話，從沒嘗試減肥過
。
「你唔驚亞小杜介意咩？」
「小杜話過佢唔介意呀，佢講過無論我幾肥佢都一樣鍾意我呀！」臉上漾滿幸福之
情，我把小杜對我的承諸如實告訴小貞。
「系者！但冇邊個男人唔想自己女反魔鬼身材喎！」小貞看見我臉色一變，馬上又
改變口風：「但或者你小杜系天生口味異於常人呢！唔駛擔心啦，佢點講你咪點信囉！
」
一言驚醒夢中人！小杜，真的不介意我肥得一發不可收拾嗎？
＊＊＊＊＊
颱風襲港。八號烈風強力吹襲下，外景臨時取消。於是，我跟小杜難得的有個意外
的假期。
忙碌的二人，已經很久沒見面了。這難得的假期，我們選擇留在家中，甜甜蜜蜜的
度過。
「啜．．．．．」「啜．．．．．」打完一個既深且甜的車輪後，我把我煩擾心頭
很久的問題提出來。
「小杜，你覺唔覺我吧左呀？」把頭顱擱在小杜壯闊的胸膛上，我憂心忡忡的問。
「唔覺呀，咪又系咁！」
「咁如果我繼續肥落去呢？你會唔會嫌棄我呀？」
「都話唔會咯！呢個問題我答左幾廿次啦！我杜小偉鍾意你吳小如，無輪你肥成點
都好你都系吳小如，咁我點會唔鍾意呢？」小杜深深的看著我雙眼，誠懇的回答著。看
得出來，他沒有說謊。
「真既？但個個男人都希望自己女友有前有後喎！帶我上街，你唔覺得尷尬咩？」
「尷咩尬呀？傻豬！我女朋友系香港紅星吳小如喎，我同你出街開心都黎唔切啦，
仲點會介意你肥唔肥呀？」小杜拖著我的雙手，堅定不移的回答著。
「真系唔介意？」這就是女人的通�。且涯腥藷┑冒l怒不可！人家說不介意
，為什麼就不相信他呢？硬是要問問問問問！
小杜沒有發火，亦沒有說我麻煩。他，只是把我的大碼T-shirt掀起來，然後把耳
朵貼向我的大肚腩上。論姿勢，就跟父親聆聽嬰孩在母親肚裡的情形一樣。
「喂喂喂，你做咩呀？你搞到我好痕呀！」我被小杜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你睇唔到我訓響你肚腩上面系幾舒服既咩？如果我女朋友瘦到得棚骨，邊度搵個
咁舒服既肚腩畀我訓呀？」抱著我的肚腩，小杜再一次實牙實齒的發誓：「我話唔介意
你肥，就系唔介意啦！」
聽著男友如斯的保證，我這女友會有多感動？於是，淚水悄悄自我眼角流了下來，
滴在小杜的臉上。
小杜馬上坐起身，輕柔的把我的淚水抹去。然後，再給我一個火辣辣的車輪。
屋外，冰冷的颱風吹得呼呼有聲。屋裡，熱熾的情侶亦吻得啜啜有聲。
我的擔心，就在小杜的深情中瓦解。
吳小如，現在可以毫無忌諱肆無忌憚的，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