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份我的一個神經外科的急診班,送來了一位特殊的急診外傷病人,與以往的病人不同,他除了已經面目全非,我只是從身材判斷他是個身材高大的外國年輕人,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的陪伴,是交警和路人把他送來天壇醫(yī)院的急診室,當我見到他時,就只有醫(yī)院的護工從急診把他推來,更不一樣的是入院病例資料里我是這樣記錄的---“姓名:無名氏,性別:男,年齡:34歲(我是根據他滿身的肌肉猜測的),后來有朋友來認領他時,才知道他的真實年齡是27歲,北京服裝學院大四學生,模特專業(yè),烏克蘭人。北京天壇醫(yī)院神經外科趙澎
他是在凌晨一個人騎摩托車時發(fā)生的意外,路人發(fā)現了他,120把他送來時顱腦損傷,已經陷入深昏迷,顱內大量出血,已經認不出他的容貌,當時病情危急,但他的基本情況對我來說卻全是未知。急查的頭部CT提示腦內大量出血,需要急診手術。他的病情按照神經外科腦外傷損傷嚴重程度分級,評定為3分,屬于重度腦損傷,這類疾病的治愈率極低,死亡率極高??墒菦]有家屬、沒有朋友的授權,只有醫(yī)生,在手術風險極高的情況下,我該怎么辦?我們要不要把他送進手術室,一起面對這場艱難的選擇?神經外科醫(yī)生,爭分奪的救人是我們的天職、責任。醫(yī)務處、病區(qū)主任當機立斷,直接進手術室。沒有家屬、零費用情況下,我為他進行了手術,腦內損傷很嚴重,但手術很順利。術中來了幾波認領患者的,可都找的都不是他。當我把他從手術室推出來時,見到了學校的學生處長,才知道他的身份。一個外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遇到這種災難,真是可怕。我也曾在國外學習,我深知這意味著什么。但是生命是沒有國度地域的差別。我盡我的所能挽救他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還好他有一群很好的朋友以及同學、老師。當時正是烏克蘭和俄羅斯交戰(zhàn)期間,烏克蘭國內局勢緊張,駐烏克蘭的中國大使館也為聯(lián)系到他的家人給予的很大的幫助,1周后他的父母才來到中國。
術后他住在神外二病房,他受到了及其特殊的關懷和照顧,病區(qū)李京生主任每天都布置詳細的治療計劃,在他昏迷、沒有家人的那段時間,護士們精心護理。漸漸的他蘇醒了,可是因為損傷,他的語言功能沒完全恢復、烏克蘭語又聽不懂,言語交流障礙,經過我和他多次溝通,通過肢體語言表達,我終于能明白他的意思,這構筑了我為他治療病情、觀察的橋梁。1周后當我見到他的父母時,我懸的心可以放下了,他有了家人的陪伴。他的父母對我感激萬分,感謝我救了他們的兒子,雖然我聽不懂話里的含義,但那真誠感激的目光讓我體會到一種特殊的情感,作為一名醫(yī)生做了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醫(yī)生的這職業(yè)特有的使命感。
他的恢復很快,大約3周時間出院了。我雖然挽救了他的生命,但是他右眼視力已經無法恢復,這不是醫(yī)術能夠解決的,留下了遺憾。他的父母雖然不會說中文,也不會說英語,臨走時還是萬分感激。我在美國時有過這種體會過,病人對醫(yī)生完全信任,那種信任帶來的責任感讓我覺得病人的康復比什么都讓我滿足、欣慰和自豪。他的父母要表示感謝,翻譯問我需要什么。我婉言謝絕,“希望我的所作所為能為烏克蘭和中國的兩國友誼增加點色彩吧”,哈哈,說大話了。后來我要求和他照相留為紀念,左面的那個小伙子就是他,這不是我手術的第一個的外國病人,但是是我治療過程中很特別、很成功的病例之一。
遠送著他們出院,我心里那種特別的感覺還久久縈繞,我想把它寫下來,留下永久的記憶。
人生如夢,歲月無情。驀然回首,才發(fā)現人活著是一種心情。窮也好,富也好,得也好,失也好。一切都是過眼云煙。想想,不管昨天、今天、明天,能豁然開朗就是美好的一天。不管親情、友情、愛情,能永遠珍惜就是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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