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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沒有不愛香水的。
小的時候百貨店里還沒有這么堂而皇之的擺賣那么高級的香水。但花露水是有的,那時候還是手絹風行的年代,女孩子們愛那些漂亮的各式各樣給人予綺麗想象的手絹,買一瓶花露水回去,滴幾滴在手絹里,在人前拿出來時,就有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讓陽光明麗起來。
成長的歲月里,一直與書本為伍,從校園到校園,走的風景線不過是教室、圖書館、宿舍,周末舞會不像如今的舞廳都有空調,那個城市的夏天熱情如火,冬天涼風颼颼。那個舞池是露天的,多雨的春天是舞會的淡季,只有秋天,那種微微的涼意,在女孩子們隨風起舞的裙擺里,沁人心脾。
少年時代的為賦新詞,淡淡的愁緒一直在淡淡的空氣中發酵。那是個適合風花雪月的環境與年紀,但于我,只是停留在那些流淌著遠古的環佩叮當、為伊憔悴的書香里,和偶爾的男孩子們其意自顯的來信中。
為什么只有一種情懷而沒有實際上的浪漫,我不知道。那時候身上的錢,也僅夠買一瓶劣質香水,因而也就沒有了買的必要。
可是那不等于我不愛,那種不張揚的香氣襲人,衣香鬢影中嫵媚的笑魘,是我心目中心儀的女人。
每每看到外國電影中那些裙釵粉黛,在妝臺前噴一點香水,總是忍不住笑。畢業后,喜歡逛商店的時候在香水柜臺前留連,看那些美麗的瓶子。那時候有一個校友,送我一瓶國產的香水,那是一種淡淡的花香,出門的時候噴一些,坐了車到辦公室就聞不到了。
我把香水噴在臺燈罩上,晚上一開燈,淡淡的香氣彌漫在屋里,我在這香氣中寫日記。那種香氣并不浪漫,卻有一種伸手可及的實在,像極了送香水的人。可是那瓶子還沒空,我們已成了路人。
多年以后,我甚至記不起那香水瓶的形狀,但畢竟是平生第一次有人送這種“奢侈”的東西,又象征了某種珍貴的東西。可惜這種珍貴的東西的本身,并不像香水那么浪漫。
看那部著名的好萊塢電影《聞香識女人》,想來鬼妹們人人都用香水,并且香水的品牌幾乎已是個人品位的代名詞。可是對于香水,我仍是連欣賞的知識都缺乏,叫不出幾個名牌,說不出各個牌子到底怎樣的風格。
以我力求完美的作風,只希望能用一種別人沒有,而又能令我心動并確實合適的香水,否則,我為何要用不菲的價格,購一種并無個性的香氣,那會令我有做錯了人的感覺。
那時候老是下不了決心去買香水,有時候免不了會想,若有一個心愛的人,送我一瓶用不完的香水,就像我們之間的感情,可以常新而又地老天荒。但是,這樣的人和這樣的香水,都沒有出現。
后來,我有幾瓶香水,大大小小的,各種各樣的瓶子,美麗極了。很多香水,我依然叫不出它們的中文名字,有些只有幾盎司,它們是樣板,只是小小的擺設,一般人是不用的。它們都設計得如此的精巧動人,像一個個外人難于發掘的故事。
最早擁有的一瓶名貴香水,是著名的香奈兒的NO.5,據說瑪麗蓮·夢露及麥當娜都喜歡這個牌子。國內把香奈兒譯成“仙奴”,可是我還是喜歡“香奈兒”這個名字,認為它有古意和仙氣。
原以為夢露及麥當娜喜歡的香水一定濃郁無比,根本不合適我這樣自認低調的人,事實不然,NO.5的香氣只是暗香襲人,仔細嗅來,有不能與人意會的甜味,像一段無可告人,只能在憂傷里甜蜜的戀情。
為賦新詞的年紀早已經過去,可是真正的憂愁,卻真如天涼好個秋。那時候,纏繞在心頭的,老是張愛玲的句子:“我將只是萎謝了”——那有愛情的女人的心底道白;還有納蘭性德比秋水還涼的句子:“人到多情情轉薄,如今真個悔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
那段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的歲月,回想起來,是NO.5那像一管諳啞的口紅的瓶身,和身陷其中、無力自拔的欲罷不能。
某日去一個邊城觀光,見到化妝品公司里有這么多的香水,各種各樣的,有JOY,亦舒的小說里譯成“哉”,我一直以為高不可攀,看仔細了,卻是平常的樣子。那時節正在大減價,香水瓶子堆得一筐筐的,卻都是有名的品牌,一點也不顯矜貴,像已經韶華老去的名門閨秀,待嫁的白流蘇一般,等著范柳原的青睞——但是真的便宜啊,我揀造型漂亮的瓶子,卻已經顧不得香味如何。——
啊,我明白,多年以后我會像大多數的人,最終還是落入了一個俗套,不再堅持獨一無二的個人風格,就像我早已經明白,大多數女人只能在某一個階段敢于奢談愛情。然而愛情的版本,又有誰敢于說,自己的那一份,是獨一無二的呢?
或許多年以后,我們都只是某一個平常人的妻和母,守著一份平淡的日子,也許在某一個月白風清的夜晚,在浴后,在妝臺前給自己噴一點點香水,只有這個時候,無論是公主抑或是平民,我們的感覺一樣我們都依然是有所期待的女人。
然后,在流水時光的腐蝕下,我們老去,明日黃花的皺紋里,故事也許不多,在某一個午夜夢回的清醒的片刻,會想起曾經年輕的澎湃過的心情,和女人獨有的像香水那樣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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